我在某一刻等到了冬天,雪似落却没落,雾绕了山城一圈又一圈,而所有的等待也随着一顿沸腾的火锅没在了冬天。寒冷也没在了冬天,孤零零的只剩冬天。我在电炉前取暖,手和脸早已暖和,脚却一直凉着。原来寒冷藏在了脚下,体会着生命的温度。电炉对我来说,总是伴有烟火味儿,且是混杂的烟火味儿。厨房里身影转动,牵引着熟悉的胃,此刻正是年的期待;客厅里的蓝烟在亮白灯光下营造年岁的氛围,随阵阵欢语溶在了电炉的火红中。我只静静盯着这火红,火焰下的寂静原是绽开得这般热烈。冬天的水汽看着泛着油光的腊味和红橙黄绿点缀着的心意,不觉对年的仪式有了下一个期待。亲人们围坐一桌,杯盏间调兑着身边的故事。就在两天前,我参加了和我同村的小时玩伴的婚礼,白色与红色交织着,圣洁、浪漫、热情。于是这次年饭席间,有亲人打趣我说,要不要长辈们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啊,我身边可有几个刚毕业的小伙子,都不错哦。我笑笑说到,谢谢,我还在读书,这事以后在说。也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心情总有点低落,他们越热闹,我越孤独。
杯盏间匀过了我的记忆,我在来回清脆的声中,听到了稻子的叹息。“来年我收割了水稻,你再来拿稻谷去打米。来年我就多种点水稻,其他就不种什么了,现在年纪也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了。像你们年轻一辈说的,要懂得享受生活。”可等不到来年了,我来年也吃不到你种的水稻了。只有小时经常去你家串门讨甜酒吃的那个小姑娘还在,那条去你家的泥路还在,你随冬天去了,随去的还有来年那片水稻田地的水稻。我永远说不出那一刻,父母对我说:“你祖祖(重庆话,对祖父母的兄弟姐妹的尊称)死了,你要去一下莫?”我停顿了会儿,问道“什么时候去世的?” “就在前两天,我们要回去帮忙,要一起去不?” “好。” 回到家乡时,看到丧礼上似曾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彼此说说笑笑,席间的牌声喧声,小孩的追逐打闹,和着花花绿绿的花圈竟这般耀眼。几天后这簇簇花圈随一群人远去,这短暂的热闹生气也随着去了。我此刻才觉到了天空清朗,大地低沉,但当黑烟吹向苍穹时,天空失去了光亮,火焰留在了人间。灰烬吞没了来过的人影,从脚下飞起,飞起又落下。走过乡间的一条条泥路,我嗅到了比传统还要老旧的坚守的泥味,随着所踏脚步的减少而越发清晰。叶虽落尽了,古枯的枝干却以绝美的姿态等待着春的到来。在丧礼过后,家人和我去为爷爷奶奶扫了墓,父亲同往年一样,戴着手套去除了墓边多余的杂草。我似听到了杂草的抱怨,也听到了不远处另一坟地的杂草的庆幸。瞧,那坟地的杂草长得多自由、多盛。那杂草多得同年年初一来扫墓的那一大家族人一样多,让我看不过来……
父亲喊着我“发什么呆呢,走了,该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几处灰烟袅袅,我想那火一定很艳,很烈。城市的灯火告诉我,要与生命的繁华和慷慨相爱,哪怕岁月荒芜。
年火红的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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