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和老屋
坍塌的老屋,就在乡下老家空寂的宅院。
老屋是我童年的摇篮,是我兄弟姐妹及外甥外甥女们欢快的乐园。岁月无情的磨蚀,令她无奈坍塌,却傲然挺立了65年。她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也见证着奔向小康社会的今天。
坍塌的老屋,始建于1957年秋天。这是父辈兄弟七人分家时,分得一块空宅基地。空宅徒壁是真实的写照,父母自强不息,东挪西借盖起了四间表砖房。
2003年,村支书到城里找到我单位,因村里拓展大街,我家紧临大街的一间老屋和院门要拆除,我马上表示同意,支持村委会工作。这样老宅的院门没有了,四间表砖老屋还剩三间。
表砖房就是里面是土坯,外面是侧卧的青砖垒砌而成。墩踏土坯是非常繁重的体力活,把黏土装在模子里脚踏,再石墩,再脱模起坯晒干,然后将晒干的土坯从野外运回家中盖房垒墙。一块土坯十几斤重,父亲一天要墩踏上千块土坯。为了垒砌的墙体牢固,还要把碾碎的麦秸与黏土和成泥粑抹墙加固,每隔三四年就要加固一次。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姐姐出嫁,哥哥服役,十二三岁的我帮父亲和泥铲泥,泥瓦匠手艺高超的父亲负责抹墙,往往是我的铲泥速度赶不上父亲的抹墙速度。简陋的房舍是我们的避风港,更是外甥和外甥女在农村成长的乐园。父母去世后,每年多次上坟,祭奠完毕后,我们都要去看看坍塌的老屋。望见坍塌的老屋和风雨侵蚀的院墙,父亲在野外墩踏土坯时弯腰起落的身躯浮现眼前;“嘿——嘿——”的墩坯号子声不绝于耳。
走进老宅,看到土坯垒砌的墙体,塌落的门窗,满身疙瘩的槐树及院中屋内那一张张蜘蛛网上,写满了萧条与忧伤。
悄悄地踏进坍塌的老屋,感觉她真的老了,像在酣睡;她真的累了,睡得那样安详。生怕惊醒她的梦,踩醒她的痛。我生于老屋,长于老屋。降生后全身发紫冰凉,是照看母亲的姥姥,用身体把我暖了一夜,第二天才有了哭声。母亲因我降生而大病一场,多年的寻医问药才有所好转。当时脾气急躁的父亲听信妖婆谗言,认为是我的降生给这个家带来了灾难,不管死活要送给别人家。是母亲的泪水和哥哥姐姐挽留的哭声,感动了父亲,我才留在了老屋。因母亲大病没有乳汁,是哥哥姐姐用铁勺熬的小米糊糊,把我喂大成人。老宅老屋是我的乡愁,我的思恋,难舍的家园。
厨房的供桌被塌落的土坯挤压在圪硓里,倾诉着往日的甘苦与凄凉。裸露的火坑上,留下一对红漆斑驳的小坐柜,小坐柜那条条深浅不一的裂纹,使我忆起母亲那质朴的脸庞,使我看到因劳作而弯曲的十指及满手的老茧。不经意间被斜跨的横梁碰撞了头,像在嘱托我不要忘记寅吃卯粮。
站在坍塌的老屋,嗡嗡的纺线声,音乐般有节奏的织布传梭声,在老屋荡漾。不时有生活中忍辱负重的哭泣,还有母亲为了外甥们健康成长哼出的欢快摇篮曲。七十年代中期,忙于工作的大姐将外甥和外甥女寄托在老家,吃住生活在这坍塌的老屋。母亲在村里是有名的纺线织布能手。火坑上的纺车,堂屋的织布机是母亲持家的顺手工具,每年的冬闲时节正是母亲辛勤忙碌的时候。纺线,浆线,装机织布一应俱全。全家人棉衣、鞋帽在春节前全部制作出来。时至今日,母亲在大年三十晚上为我缝鞋帮、砸鞋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听父母讲述,早年父亲经常用布袋装碾好的小米去河间沧县一带换盐,赚点差价补贴家用。装米装盐用的棉布袋,都是母亲日夜兼程赶制的。
老屋曾为乡亲们的卫生健康做出贡献。1986年,年迈的父母不能承担繁重的耕作,我和哥哥在外服役,家中无人照顾,搬居城内随大姐一起生活。老屋老宅闲置起来,村里老中医的个人诊所占用了老屋。堂屋成为老中医的问诊号脉之地,堂屋两侧的卧室成为治疗室。老中医搬入老屋后,本村的外村的患者络绎不绝。由于老屋年久失修不能遮风挡雨,老中医又搬到老屋东侧四间卧砖房里继续行医。 直至老中医年老不能问诊才回家休养。
每当走进这寒风暮色的老屋,才有了家的感觉。一缕清澈的阳光驱散了乡愁,驱散了老屋半个多世纪的惆怅,更换起暮年的我内心深处的感动,让后辈铭记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
为适应新时代新农村建设要求,我和哥哥商议重整老宅。为激励后辈,将坍塌的老屋拍照留念。在原址建起三大间简易彩钢房,院墙,门头树脂瓦铺就,自来水,天然气接通到家。使用老屋拆下的青砖美化院落,垒起带有山水画的影壁,老宅又换发了生机。焕然一新的老宅与宽敞明亮的村内大街相呼应,彰显了新时代新农村的发展进步。
老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老去,以至于无影无踪,变成永不忘却的符号。是老屋养育了儿女,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成了时代发展的历史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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