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的眼泪
那是一群怎样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快乐表情,那是一副副怎样的狰狞面孔。
欲望是无底的深渊,贪婪永远没有尽头;轻狂从未真正停止,杀戮从不真的落幕。
傍晚,太阳渐渐沉入大地,天空吞没了晚霞最后一抹桔红。银白色的月光洒尽了山野,寒冷的山风四处肆掠,浸透了山野,也冲撞着宁静的山村。日间的喧闹和骄阳骤然退却,心很冷,仿佛从盛夏陡入寒冬。
羊小贩从偏僻的深山买回一卡车的绵羊,一群群趋赶入自家的羊圈。这样的交易时常都有。满满一圈的羊儿,在拥挤恐惧中生活着,每天都会有伙伴从它们当中离去。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就轮到了自己,这是它们的命运,是无法逃脱的死别。从此它们永远了告别了广阔翠绿的山坡,从此再也看不见日月流转。日子总是在煎熬悲切中挨过,死亡总是在刹那间侵袭。这就是这些羊儿们最后的挣扎,最后的惊慌,最后的喘息。
日出日又落,过不了太长的日子,羊圈里的羊儿所剩无几。奔忙的羊小贩又继续着他的买卖,一次又一次的进货补货。这是司空见惯的交易,是创新致富的狂潮,无可奈何,不太引人思索重视。
那个寒冷的傍晚,生意来了。热情的小贩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积极的引领着客人们进入了他的羊圈,任客人们随意挑选中意的羊儿。无助的羊儿们显然早已习惯了如是的场面,它们有血有肉,谁又不贪生?谁又不怕死?下意识的都将身体涌向墙角,腿在哆嗦,眼睛里充满恐慌绝望。一个不太被注意的小小的身体隐藏在羊群当中,遮挡它的是一头宽大高高的母羊,想必那一定是小羊的妈妈,她极力的用身体庇护着幼小的孩子,只有母亲才有如此强烈的举动。
进入羊圈的客人们兴高采烈,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着哪只羊看起来最肥大,并指手画脚的点点戳戳。一个狰狞的面孔声量很大:“喂,瞧那只,又肥又大,一定很好吃,就它啦。”他用手指着那只极力护仔儿的羊妈妈,并满意的开怀大笑。随行的伙伴们也和他一样狰狞的欢呼应和。一旁等待的小贩仿佛略有一丝的怜悯:“这只啊,前几天才生了小羊,还在喂奶,现在不合适,换一只吧。”正在兴头上的客人态度很坚定:“不,就它啦,不就是钱吗,我们可以加钱,说说,多少合适,就要它。”小贩稍有迟疑,最终还是敌不过金钱的诱惑,打开了羊圈,走向了羊妈妈。
羊妈妈似乎领会了羊贩的举动,也似乎并不太抗争。她知道,这是她的命运,这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她努力的挣了挣套在她颈上的绳索,回头“咩咩,咩咩”的看着小羊,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小羊依恋无助的蹭着妈妈的胸口“咩咩”的回应着。这是怎样心碎的死别,只在《动物世界》中才看到过的场景,这不是动物间意外的死别,这是人为的残害;这不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是贪婪的掠夺占有。它们除了外貌不同和不会说人的语言,跟我们无二无别,一样的情感,一样的母子连心。只想哭……
小贩牵着羊妈妈,小羊一路紧紧跟随,它才出生几天,它离不开妈妈,它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小贩留存最后的一丁点儿怜悯,没有拉离小羊,任它一路跟着。只有几分钟的步行,小贩把羊妈妈牵到一处临时的沟边小屠场。那群陶醉在点杀欢乐中的人们也一同来到了屠场旁边。他们很开心他们的收获,想一步步的亲眼目睹这个用贪婪和金钱俘获的猎物是如何走向最后的终结,又是如何最终落入他们饥饿的腹中成为上品的美食。他们围成一圈乐着笑着,仿佛要观看一场表演。
小屠场的水沟边早已是风干掉的斑斑血迹,不知道早已有多少无辜的羊儿惨遭厄运。羊贩用力将绳索拽了拽,使劲儿的将羊妈妈扯将了过来,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尖刀,羊妈妈知道最后的时刻还是来了,她无法抵抗,她充满了恐惧,一个劲儿的“咩咩——咩咩——”直叫,条件反射的做着无用的挣扎,此时的小羊正被另一个人牵着,仿佛明白了什么,细小的腿一阵的哆嗦,一样在回应着妈妈的哀号“咩咩——咩咩——”惨剧即将上演,眼前这幕无比心痛的死别正在发生…….这哪里是羊儿的死别,这分明就是一个妈妈惨遭毒手时对无助的孩子最凄惨的呼叫和绝望;这分明是一个孩子亲眼目睹母亲在他的面前一刀一刀被宰割的撕心裂肺的悲鸣。
一阵挣扎,羊妈妈终于倒下了,一地的鲜血流进了水沟,一水沟的鲜红连成了长长的线飘向远方。哀鸣声越来越小,依然“咩咩,咩咩”的叫着,仿佛一直在喊“孩子,孩子,妈妈走了。”此时的小羊似乎看懂了眼前的一切,无边的恐惧将它掩埋,腿依然颤抖着向后退缩,它太害怕了,它太无助了,和妈妈一样的“咩咩,咩咩”的哀鸣着,它眼睛里装的是什么,仔细看看,令人难以至信,除了恐惧的眼神,居然还装着满满一眼眶的眼泪,它会哭,它有感情,它很惧怕,它知道,从此妈妈永远的远离了它。关不住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它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它会走上和妈妈一样惨烈的不归路。只是现在它还很小,还需要慢慢长大。
这哪里是小羊的眼泪,分明就是人的眼泪,分明就是痛失妈妈的绝望孩童的眼泪。
一旁看热闹的人们依然陶醉在欢乐中,得意着他们的胜利,得意着他们强大的征服力。
这哪里是羊儿的故事,这哪里是羊儿在遭受残杀;这分明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有感情,他会哭泣,只是他投错了身体。那些正在观摩杀戮的正在欢呼着的人们,此刻也仿佛不再是眼中智慧的人了,他们也投错了身体。这是上天的愚弄吗,还是命运的安排。我有些不懂了,人到底是魔还是神;人究竟是人还是兽。为了口腹之欲非要这般不可吗?
也许人既非人,兽也既非兽。有时人会变成兽,兽也会化做人。
令人心碎的场面,令人深思的死别。一首记忆犹新的古老诗句浮在心间——
“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一副极其令人心酸的图画。
兽虽非人,却有着和人一样的骨肉深情;人虽非兽,却会伸出如兽一般的魔心毒掌。
我们和他们除了不一样的身体,都有着同样珍贵的性命和至亲的情感;都有着同样的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不是吗?只是人似乎更加有思想,更加强大。丰富的思想悄悄的打开了欲望之门,开始了所谓快乐至极的无尽猎奇;强大的力量无形中升腾了无边的骄傲,展开了永无止尽的征服和掠夺。欲望之门一旦开启,仿佛跌入深不见底的迷途深渊,从此踏上了黑暗无边的心灵不归路;强大的征服欲一旦肆掠,犹如狂风四起吹散了善良的心性,再也找不着回家的路途。
人原本很善良,人原本最智慧,而人也会很可悲,也会很荒诞。
强烈的声音在心底呼喊:不要再杀戮,不要再伤害,不要再贪婪口腹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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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有物2013/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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